皮之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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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之不存
“起來了。”連依猛地驚醒，睜開眼卻見一人雙手拉著她的肩激烈搖晃著。
她甩開那人的手從床上騰坐起來環顧四周，莫名覺得這地方總有些眼熟。
像遙石洞，又不是遙石洞。
那人見她還在床上坐著，催促道：“快點收拾東西走了！”
她這才認真端詳起那人，她身著粗布衣衫，幾乎沒有過多裝飾，只是用一根散著光的簪子挽著頭發，在翻箱倒櫃地把東西裝進同樣粗糙的錦囊之中。
“你是？”她試探著問道，低頭卻見自己衣著與那女子一般無異。
“什麽你是我是，睡個覺把魂給丟了？”她沒有回頭，依舊絮絮叨叨地往錦囊之中塞著，“快點啦——”
難道這裏同畫中世界一樣，也是機關術造出來的假象？
那她現在，又成為了誰呢？時遷又去了哪，會不會同她一般，也困在了這樣的未知之中。
她翻身下榻，快走到那女子身邊，看著她收東西。
都是一些她從來沒見過的果子樣式的東西，還有一些形狀怪異細看卻依舊是粗糙的類似法器的東西，都被那人一股腦地塞進灰撲撲的錦囊中。
那女子推了她一把，道：“你怎麽不收東西？”
“收什麽啊？”她彎腰撿起那女子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果子，下意識地用靈力探去，發現其中竟然蘊含著靈力。
那女子從她手裏搶過那果子，用袖子寶貝地擦了一擦，甚至還吹上一吹，道：“這靈果如今就是品質再不好，對於我們這樣的小靈修，也是無比的財富。”
“靈果？”她很快在腦中思索了一番——“楚地依於靈脈，盛產靈果，遍地皆是修靈之人。”
那看來，這是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之時的楚國。
那現在的她，又是何人、何種身份呢？
她問道：“這位姐姐，現在是什麽時候？”
那女人被她莫名其妙一問，放下手中所有，用一種看著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她：“你這是吃錯什麽靈藥了，還是被別人下毒了？”
她囁嚅著，卻不知道如何解釋，索性心一橫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女人撇了撇嘴，轉身不再理她，只是兀自裝著東西。
她蹙著眉頭看了半天，那女人終究收拾完畢，掂了掂手中錦囊，拉著她飛奔出門，道：“邊走邊說吧。”
出了門，滿眼都是新奇的世界。
不似楚國的雕欄畫棟，這裏所有的屋舍幾乎都是玉砌而成，處處都盈著靈氣。路上行走之人無論是衣著精細薄衫，還是身著粗布衣衫，手中都拿著法器，腰上皆墜著錦囊，即使是如她這般的“小靈修”也不例外。
她驅動靈識一路探去，這裏的確是靈力充沛之地，甚至比太康山要好上許多。
那女人見她一路上東張西望，扯著她的手越走越快，甚至有種下一秒就要帶著她飛遁起來的感覺。
“這是……禪城？”她問道，“我們要去哪？”
“不知道，若是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們就先找一個靈脈沒受汙染的地方。”她匆忙答道。
靈脈……是師父守著的靈脈嗎？
她甩開那女人拽住她的手，有些踉蹌之後站穩身子，道：“不，我要留在這裏。”
那女人也停了下來，抓住她的雙肩用力晃了又晃：“你瘋了嗎？我們留在這裏不過只是死路一條。”
“這位姐姐，”她行了一禮，無視了她有些氣急的目光，“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人了，而且楚地滅亡已是定數，無論逃去哪都躲不掉。”
那女人氣結，欲言又止，最後放下了抓住她的手，無奈道：“阿昔，你還要鬧脾氣到什麽時候？”
連依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解釋，只是看著她眼裏有淚，心一軟下意識地替她抹去，笨拙地安慰道：“別哭。”
那女人拂開她的手，用異樣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圈，肯定道：“對，你不是她，你是誰？”
“這位姐姐，我接下來說的話，聽起來確實很荒謬，但是希望你相信我。”她謹慎地往一旁望了望，嘗試著喚出遷影——居然召喚出來了！
來不及感到欣喜或是慶幸，她拉著那姐姐找了個無人之地，用遷影化作屏障，將兩人與外界隔絕，這才放心道：“這位姐姐……”
她一擡眼，便看見那姐姐用艷羨的眼神看著浮在半空之中化作屏障的遷影。
“你是誰，居然有這樣品質的法器……不，那我的阿昔呢？”
“阿昔是你的親人嗎？”
那姐姐垂下眼，手指不安地反覆交疊著：“是啊，阿昔自從去了柳城主處中，回來便大病了一場，脾氣也暴躁，我一直覺得，她肯定在怪我，怪我只是為了幾個靈果，就把她送去一個陌生之人那……”
“柳城主？”她將這個稱呼反覆念了好幾遍——可楚地無官員，掌管楚國的只有季家一族罷了，這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柳城主？
這個身體的主人，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上次的機關術中，她是“季思懷”，也是因此得知真正的縱火之人；這次的“阿昔”，又是想讓她知道什麽呢？
她沒有想到的是，起初她想探查的只是一場大火，卻沒想到這之後的樁樁件件，先是支吾不語的時玥，再到瘋魔癲狂的晉皇，還有從來沒有見過、卻處處都留下痕跡的季思懷，這些事這些人，一步又一步地，將她和時遷推到禪城，究竟是為了什麽？
“柳城主名渡，是禪城眾人推舉上去的，也是季家嫡子季長銘的好友，大家都信任他、依賴他，所以才向季家推舉，季家考量到晉楚邊界，確實遙遠不易管理，便也默認了柳城主是掌管禪城之人了。”
原來師父和季思懷，都是掌管楚地的季家一族。難道季思懷研習影術，縱火燒梁，是為了讓晉國給楚國陪葬？
“那阿昔是……”
那姐姐聽到“阿昔”二字，整個人垮倒在地，緊握著拳頭恨恨地錘著地面，聲淚俱下：“怪我……都怪我……為了一點點小小的利益，就把自己的妹妹，拱手送去了豺狼虎穴……”
連依趕忙將那姐姐從地上扶起，道：“這位姐姐，你別傷心，待我走出這個幻境，你的阿昔就會回來了。”
“幻境？”她呢喃著，淚眼裏滿是疑惑。
“我來自十三年之後的楚國，前不久錯入了禪城，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並不是你的妹妹。現在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我會想辦法把你妹妹還給你。”
“真的嗎？”
假的，就算她打破了一切，這只不過是幻境，這裏所有的人，都死在了十三年前。
她沈默了良久，最終還是昧著良心點了點頭，道：“這位姐姐，你告訴我，靈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有你所說的的柳城主，究竟與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柳城主上任之後，以高品質的靈果作為酬謝，招天下靈修前去城主府中，我想著阿昔自幼跟著我，靈力沒有半分長進，或許去了城主府中，可與其他靈修耳濡目染，但是……阿昔回來之後，大病一場、性情大變，只是說著靈脈被汙染，一邊要我趕緊逃，一邊又自己賴著不肯走……”
“靈脈被汙染之事，禪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嗎？”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阿昔究竟在說什麽，但是季家現任家主季長銘已經從靈脈所在的禹城，來到了禪城，我便覺得這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禹城在何處？”她問道。
那姐姐顫巍巍地擡起手，指向西南方，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心中思緒攪作一團。
師父來到禪城，必然已是懷疑柳渡。她又回想起那泛黃的“家書”——“……恢覆靈脈十萬火急。若不管不顧，長此以往，恐楚地仰以鼻息之命脈盡斷，天災終將源於人禍。長銘此身，生為楚地之人，自當獻身於楚地。今鎮守於靈脈，非凈化其而不出。”
那這柳渡，究竟是好是壞？為什麽靈脈被汙染一事，偏偏就發生在他掌管晉楚邊界之時？難道真的如時玥所說“從來沒有什麽天災，從來便是人禍”？
靈脈被汙，肯定與晉國脫不了幹系。
“好，這位姐姐，多謝你實言相告，此番暫且借你妹妹的身軀離去，你也趕緊逃吧，越遠越好……”她松開撫著她的手，輕輕收起遷影，“不要再回禪城了，也不要去靈脈所在的禹城，不，最好離開楚國，去哪都行，別再回來了！”
她輕輕推了她一把，催促道：“走吧，別回來了。”
“那我的阿昔呢？”那姐姐睜著眼睛，迷茫地問道。
“你要活下去，我也會想辦法活下去，會把你的妹妹完整地還給你。”
“那你能做什麽呢？”
是啊，她能做什麽呢？她什麽都改變不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如今，這裏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幻境，一個為她和時遷打造的陷阱。
陷進來了，便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她只是想讓連府沈冤昭雪，卻一次又一次陷入別人精心設置的騙局。
她閉上眼睛，不願意再看眼前這位她只有一面之緣的“親人”，不知為何渾身顫抖了起來，像是真正的“阿昔”，在抗議著這蒼白又虛無的“承諾”。
那姐姐撲了上來，緊緊抱著她，抱得是那樣緊，溫熱的氣息盈在她耳邊，顫抖道：“無論你是不是阿昔，都請你保重。”
她抱了許久，才緩緩松開，將腰上的錦囊掛在了連依的腰上，喃喃道：“阿姐對不起你……”
連依轉身就要走，那姐姐在她身後喊住她道：“你說楚國滅亡已是定局，若是真的，求你，救救楚國吧！”
她救不了，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更何況，這只是一個幻境，就算救了，也沒有意義。
“阿昔的心願，就是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過一輩子。”那姐姐還在喊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國不平，一家又怎會不受影響？不，就算天災降臨，沒了阿昔我哪也不去，我要留在這裏，我和阿昔，生死皆是楚國人士！若是我走了，阿昔就找不到家了！”
連依渾身顫抖著，不知是“阿昔”在悲傷，還是因為她自己也有了片刻的動搖。
師父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她擡眼望向禹城的方向，那一身水藍色衣衫的和藹老頭和祭壇之下仍有著少年意氣的魂魄仿佛在眼前重疊，殷殷教誨道——“懷感恩，念蒼生！”
“求求你，救救楚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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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見她還在床上坐著，催促道：“快點收拾東西走了！”
她這才認真端詳起那人，她身著粗布衣衫，幾乎沒有過多裝飾，只是用一根散著光的簪子挽著頭發，在翻箱倒櫃地把東西裝進同樣粗糙的錦囊之中。
“你是？”她試探著問道，低頭卻見自己衣著與那女子一般無異。
“什麽你是我是，睡個覺把魂給丟了？”她沒有回頭，依舊絮絮叨叨地往錦囊之中塞著，“快點啦——”
難道這裏同畫中世界一樣，也是機關術造出來的假象？
那她現在，又成為了誰呢？時遷又去了哪，會不會同她一般，也困在了這樣的未知之中。
她翻身下榻，快走到那女子身邊，看著她收東西。
都是一些她從來沒見過的果子樣式的東西，還有一些形狀怪異細看卻依舊是粗糙的類似法器的東西，都被那人一股腦地塞進灰撲撲的錦囊中。
那女子推了她一把，道：“你怎麽不收東西？”
“收什麽啊？”她彎腰撿起那女子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果子，下意識地用靈力探去，發現其中竟然蘊含著靈力。
那女子從她手裏搶過那果子，用袖子寶貝地擦了一擦，甚至還吹上一吹，道：“這靈果如今就是品質再不好，對於我們這樣的小靈修，也是無比的財富。”
“靈果？”她很快在腦中思索了一番——“楚地依於靈脈，盛產靈果，遍地皆是修靈之人。”
那看來，這是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之時的楚國。
那現在的她，又是何人、何種身份呢？
她問道：“這位姐姐，現在是什麽時候？”
那女人被她莫名其妙一問，放下手中所有，用一種看著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她：“你這是吃錯什麽靈藥了，還是被別人下毒了？”
她囁嚅著，卻不知道如何解釋，索性心一橫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女人撇了撇嘴，轉身不再理她，只是兀自裝著東西。
她蹙著眉頭看了半天，那女人終究收拾完畢，掂了掂手中錦囊，拉著她飛奔出門，道：“邊走邊說吧。”
出了門，滿眼都是新奇的世界。
不似楚國的雕欄畫棟，這裏所有的屋舍幾乎都是玉砌而成，處處都盈著靈氣。路上行走之人無論是衣著精細薄衫，還是身著粗布衣衫，手中都拿著法器，腰上皆墜著錦囊，即使是如她這般的“小靈修”也不例外。
她驅動靈識一路探去，這裏的確是靈力充沛之地，甚至比太康山要好上許多。
那女人見她一路上東張西望，扯著她的手越走越快，甚至有種下一秒就要帶著她飛遁起來的感覺。
“這是……禪城？”她問道，“我們要去哪？”
“不知道，若是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們就先找一個靈脈沒受汙染的地方。”她匆忙答道。
靈脈……是師父守著的靈脈嗎？
她甩開那女人拽住她的手，有些踉蹌之後站穩身子，道：“不，我要留在這裏。”
那女人也停了下來，抓住她的雙肩用力晃了又晃：“你瘋了嗎？我們留在這裏不過只是死路一條。”
“這位姐姐，”她行了一禮，無視了她有些氣急的目光，“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人了，而且楚地滅亡已是定數，無論逃去哪都躲不掉。”
那女人氣結，欲言又止，最後放下了抓住她的手，無奈道：“阿昔，你還要鬧脾氣到什麽時候？”
連依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解釋，只是看著她眼裏有淚，心一軟下意識地替她抹去，笨拙地安慰道：“別哭。”
那女人拂開她的手，用異樣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圈，肯定道：“對，你不是她，你是誰？”
“這位姐姐，我接下來說的話，聽起來確實很荒謬，但是希望你相信我。”她謹慎地往一旁望了望，嘗試著喚出遷影——居然召喚出來了！
來不及感到欣喜或是慶幸，她拉著那姐姐找了個無人之地，用遷影化作屏障，將兩人與外界隔絕，這才放心道：“這位姐姐……”
她一擡眼，便看見那姐姐用艷羨的眼神看著浮在半空之中化作屏障的遷影。
“你是誰，居然有這樣品質的法器……不，那我的阿昔呢？”
“阿昔是你的親人嗎？”
那姐姐垂下眼，手指不安地反覆交疊著：“是啊，阿昔自從去了柳城主處中，回來便大病了一場，脾氣也暴躁，我一直覺得，她肯定在怪我，怪我只是為了幾個靈果，就把她送去一個陌生之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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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身體的主人，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上次的機關術中，她是“季思懷”，也是因此得知真正的縱火之人；這次的“阿昔”，又是想讓她知道什麽呢？
她沒有想到的是，起初她想探查的只是一場大火，卻沒想到這之後的樁樁件件，先是支吾不語的時玥，再到瘋魔癲狂的晉皇，還有從來沒有見過、卻處處都留下痕跡的季思懷，這些事這些人，一步又一步地，將她和時遷推到禪城，究竟是為了什麽？
“柳城主名渡，是禪城眾人推舉上去的，也是季家嫡子季長銘的好友，大家都信任他、依賴他，所以才向季家推舉，季家考量到晉楚邊界，確實遙遠不易管理，便也默認了柳城主是掌管禪城之人了。”
原來師父和季思懷，都是掌管楚地的季家一族。難道季思懷研習影術，縱火燒梁，是為了讓晉國給楚國陪葬？
“那阿昔是……”
那姐姐聽到“阿昔”二字，整個人垮倒在地，緊握著拳頭恨恨地錘著地面，聲淚俱下：“怪我……都怪我……為了一點點小小的利益，就把自己的妹妹，拱手送去了豺狼虎穴……”
連依趕忙將那姐姐從地上扶起，道：“這位姐姐，你別傷心，待我走出這個幻境，你的阿昔就會回來了。”
“幻境？”她呢喃著，淚眼裏滿是疑惑。
“我來自十三年之後的楚國，前不久錯入了禪城，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並不是你的妹妹。現在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我會想辦法把你妹妹還給你。”
“真的嗎？”
假的，就算她打破了一切，這只不過是幻境，這裏所有的人，都死在了十三年前。
她沈默了良久，最終還是昧著良心點了點頭，道：“這位姐姐，你告訴我，靈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有你所說的的柳城主，究竟與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柳城主上任之後，以高品質的靈果作為酬謝，招天下靈修前去城主府中，我想著阿昔自幼跟著我，靈力沒有半分長進，或許去了城主府中，可與其他靈修耳濡目染，但是……阿昔回來之後，大病一場、性情大變，只是說著靈脈被汙染，一邊要我趕緊逃，一邊又自己賴著不肯走……”
“靈脈被汙染之事，禪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嗎？”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阿昔究竟在說什麽，但是季家現任家主季長銘已經從靈脈所在的禹城，來到了禪城，我便覺得這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禹城在何處？”她問道。
那姐姐顫巍巍地擡起手，指向西南方，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心中思緒攪作一團。
師父來到禪城，必然已是懷疑柳渡。她又回想起那泛黃的“家書”——“……恢覆靈脈十萬火急。若不管不顧，長此以往，恐楚地仰以鼻息之命脈盡斷，天災終將源於人禍。長銘此身，生為楚地之人，自當獻身於楚地。今鎮守於靈脈，非凈化其而不出。”
那這柳渡，究竟是好是壞？為什麽靈脈被汙染一事，偏偏就發生在他掌管晉楚邊界之時？難道真的如時玥所說“從來沒有什麽天災，從來便是人禍”？
靈脈被汙，肯定與晉國脫不了幹系。
“好，這位姐姐，多謝你實言相告，此番暫且借你妹妹的身軀離去，你也趕緊逃吧，越遠越好……”她松開撫著她的手，輕輕收起遷影，“不要再回禪城了，也不要去靈脈所在的禹城，不，最好離開楚國，去哪都行，別再回來了！”
她輕輕推了她一把，催促道：“走吧，別回來了。”
“那我的阿昔呢？”那姐姐睜著眼睛，迷茫地問道。
“你要活下去，我也會想辦法活下去，會把你的妹妹完整地還給你。”
“那你能做什麽呢？”
是啊，她能做什麽呢？她什麽都改變不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如今，這裏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幻境，一個為她和時遷打造的陷阱。
陷進來了，便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她只是想讓連府沈冤昭雪，卻一次又一次陷入別人精心設置的騙局。
她閉上眼睛，不願意再看眼前這位她只有一面之緣的“親人”，不知為何渾身顫抖了起來，像是真正的“阿昔”，在抗議著這蒼白又虛無的“承諾”。
那姐姐撲了上來，緊緊抱著她，抱得是那樣緊，溫熱的氣息盈在她耳邊，顫抖道：“無論你是不是阿昔，都請你保重。”
她抱了許久，才緩緩松開，將腰上的錦囊掛在了連依的腰上，喃喃道：“阿姐對不起你……”
連依轉身就要走，那姐姐在她身後喊住她道：“你說楚國滅亡已是定局，若是真的，求你，救救楚國吧！”
她救不了，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更何況，這只是一個幻境，就算救了，也沒有意義。
“阿昔的心願，就是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過一輩子。”那姐姐還在喊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國不平，一家又怎會不受影響？不，就算天災降臨，沒了阿昔我哪也不去，我要留在這裏，我和阿昔，生死皆是楚國人士！若是我走了，阿昔就找不到家了！”
連依渾身顫抖著，不知是“阿昔”在悲傷，還是因為她自己也有了片刻的動搖。
師父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她擡眼望向禹城的方向，那一身水藍色衣衫的和藹老頭和祭壇之下仍有著少年意氣的魂魄仿佛在眼前重疊，殷殷教誨道——“懷感恩，念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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